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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名称:中国宏观经济政策报告(2002年第六期)
栏目名称:学者建议
日期:2002年06月25日

刘福垣:解决就业问题 需要新的思路



  我国严峻的就业形势,是市场经济一般的基本矛盾与我国现阶段国民经济主要矛盾交叉激化的集中体现,必须根据以人为本的发展观对国民经济发展战略作出重大调整。
  我国国民经济的主要矛盾是工农两种生产方式城乡两元社会结构的矛盾。矛盾的根源是农村大量剩余劳动力不能转移到非农领域,不能充分就业。所谓三农问题本质上是就业问题。不解决就业问题,小农生产方式就不能得到改造,全国的现代化就不能实现。减少农民、富裕农民、化农民为市民、现代化都要在充分就业的基础上实现。经济结构的战略性调整核心就是在城市吸收农民就业,化农民为市民,使农民减少到农村耕地可以企业化经营的程度。
  一个目标四项调整
  应该把充分就业(95%就业率)作为国民经济发展的前提目标,宏观经济形势运行的定性指标。实际上除了就业指标之外,其他指标只反映因果,不反映善恶好坏。如,GDP增长速度快慢只能说明经济量的增长态势,不反映经济质的变化、发展的形势好坏。也可能是高增长低发展,甚至负发展。坚持以人为本的发展观;确立就业高于一切的指导思想,我国的就业问题就一定能够解决,现代化就一定能实现。否则,必将陷入现代化的陷阱。
  围绕充分就业目标进行战略调整:一,需要在区域结构调整中向中部地区倾斜。今后20年内中央政府应把精力、财力主要投放到中部地区,使中部地区进入快速发展的轨道。二,需要在城乡结构调整中把中等城市扩容作为战略重点。三,需要在产业结构调整中以发展中间产业,即第三产业为重点,下决心降低开业就业门槛,尽可能吸纳工业和农业排放出来的劳动力。四,需要在企业组织结构调整中重点扶持占吸纳劳动力90%以上的中小企业,扶持中小企业重中之重是扶持中小银行发展,使之成为中小企业有效的融资渠道,杜绝非法集资和高利贷行为。
  解决就业问题除了从上述几方面对发展战略作出重大调整外,当务之急是通过加强政府再分配功能,走出低就业—低收入—高储蓄—低消费的恶性循环,改变产品积压和消费不足并存的被动局面。思路是把启动低收入阶层消费为突破口,由政府强化社会保障功能,抓消费,促就业。为此建议: 
  提高低保线以消费带就业
 当前我国大量产品过剩,不是产品量超过目前人民群众的实际需要,而是大多数家庭收入水平低,缺乏购买力。所以,当务之急是完善社会保障体系,启动中低收入阶层消费。重点是扩大城市中等消费水平人口的队伍,提高城市最低消费阶层的消费水平。2000年全国人口平均消费水平为3397元,占城市人口10%的最低收入人口人均年消费2540元;占城市人口10%的低收入人口人均年消费3275元。要使这20%城市人口消费水平达到全国平均消费水平每年只需要448.81亿元。加上操作成本,财政每年拿出500亿元不成问题。宁可别的事情缓办也要保证这项开支。为切实启动当年消费,还可采取向低收入家庭发放年内有效的购物券。
  这样全国城市的低保最底线为283元,这是中央财政的必保线。如地方财政实力不足,各类城市低保线低于必保线的由中央财政补足。实行这项政策之后,目前的中低收入人口队伍可扩大9000多万人,社会的稳定度也相应增加。虽然仅增加直接消费500亿元,但政策效应却是几倍甚至几十倍的扩张。广大人民群众吃了一颗定心丸,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前景增添信心,在消费和储蓄的倾向上就会作出较大调整,至少恢复到正常消费心态,使目前客观上需要的许多积压商品的价值得以实现。企业恢复正常生产,就业岗位就会逐步增加。恢复正常生产的工商企业增加的税收会超过500亿元。同时中高收入水平人口由于吃了社会保障这颗定心丸,也可放心地把银行存款转化为消费结构升级的支出,对国内市场的繁荣产生巨大推动作用。这比用国债直接投资生产领域见效快得多,带动作用大得多。
  为低收入阶层提供廉租房
  人人有合适的住房是政府社会保障功能的重要组成部分。目前多数工薪阶层的月工资只包括月房租,正常情况下不可能边租住房,边攒钱买房。而让广大工薪阶层买或租目前租、税、费、价四合一的所谓商品房,对多数人是不可想象的。
  要使我国工薪阶层都能住上市场价格的住宅,必须大幅度提高工资。这在劳动力几乎无限供给的相当长阶段内不可能。因此,在住宅政策上应根据经济规律确保工人工资中包括合理的房租含量,实事求是处理不同收入阶层安居方式。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我国住宅结构应是如下三种形态:大体上20%左右的家庭住自己的房子;70%左右的家庭住各类档次的单元楼房;10%左右的家庭租住政府带有社会保障性质的廉租房。目前当务之急是建设适量的政府廉租房。以此入手启动住房消费并带动建筑业等50多个产业发展,增加就业岗位,建立市场和政府、商品和准公共品双重住宅供应体制。商品房出售一次性房价只含建安成本加平均利润,地租、税费由业主逐年或逐月缴纳。改革后房价、房租将大幅度降低,中等收入阶层一般都能租得起,中等偏上收入阶层也能买得起。对于在新的流通体制下仍然租不起的低收入阶层由政府提供廉租房。所谓商品房和廉租房房租的差额短期看是政府应该提供的社会保障开支,从长远看政府不仅能收回成本,还能获得不菲的利润。
  廉租房的人均面积由当前社会生产力已达到的水平来决定。设计原则按三口之家,以牢固为主,能使用50年以上,人均面积可适当超前。我们假定一套住宅建筑面积60平方米,两室一厅、一厨一厕,可以基本满足一个家庭居住需要。建筑标准按全国平均2000元1平方米计算,一套住宅价值12万元。按目前劳动寿命40年回收期计,起点月房租250元。一个劳动者的月工资中要包含125元房租。按房租占工资20%计,最低月工资应该为625元。一个人18岁就业,5年单身生活住独身宿舍,23岁工资达到625元应不成问题。随着国民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低收入阶层的收入水平也会绝对提高,月房租可以逐步提高。只要政府提高低保线和廉租房政策能够出台并认真实施,我国的低收入阶层的收入水平每年递增10%是不成问题的,按此比例递增房租,17年即可收回12万元房价,从第18年起的房租都是利润。关键是认准一个原则,对于政府来说低保之后就是廉租房,在确保廉租房投资之后才能考虑其它投资。
  调整教育投资普及中等教育
  解决人的基本生存条件后,教育是社会经济发展中最重要的产业。今后十到十五年内既是政府投资的重点也是家庭投资的重点。教育的发展也会提供大量就业岗位,减少就业压力。特别是在农村教育有着更为特殊的意义。农村大量过剩的劳动力绝大多数都是初中以下的低素质的劳动力。为此,建议在普及九年义务教育的基础上进一步加强中等教育,特别是专业技术教育。
  首先应进一步明确政府对教育的投入是公共品,对公共品的享受每个公民具有同等的权利。不能同等享受的东西就不应该由政府投入。根据这一原则来调整政府的教育投资结构,确保义务教育投入,增加中等教育投入。这里所说的中等教育包括高中和中专,重点是中专。中专是介于义务教育和非义务教育之间的教育。非义务教育应该完全由家庭自己负责,义务教育应该完全由政府财政负责。中专应该是政府负责一半,家庭负责一半。当务之急是对城乡初中毕业的青壮劳动力进行中专水平的职业技术教育。对这部分人的职业教育在今后五到十年内作为教育特区来对待,政府投资社会投资一起上,政府给学生补贴学费。第一年政府负担全部学费,第二年政府负担一半学费,第三年学生交全部学费。政府投资力度取决于目前这类教育对象的数量和补这种历史欠账所需的时间。就业的巨大压力不等人,这类教育对象的年龄不等人。我们应该下大决心,在确保低保、廉租房、义务教育前提下,重点解决这种教育欠账。
  至于高等教育,不是公共品,政府不应该再投资,完全放开全面市场化、企业化。政府不再管学生的考试、人才的资格认证,只管各类学校的资格认证,我们的高等教育就会获得蓬勃发展。目前由于大学短缺,利润率高,社会资金一定会迅速投入,家长们也乐于为子女教育掏腰包。银行里有几万亿人民币在等待着高等教育春天的到来。教育产业将成为我国的一大支柱产业,一大出口产业,会创造许多就业岗位。这一切都取决于政府教育观念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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