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迎秋：中国经济两年后出现新高潮

报告名称：中国宏观经济形势报告（2001年第二期）

栏目名称：权威观点

关键字：经济外需通货膨胀国债

日期：2001年02月25日

刘迎秋：中国经济两年后出现新高潮

　　新千年已经开始，21世纪前期中国国民经济走势如何，国民经济运行的拐点（向上转折点）是否已经出现？有没有发生通货膨胀的可能？人民币是坚挺还是疲软？这是人们特别关注的几个大问题。
　　从短期波动角度来看，根据去年第二季度消费物价出现正增长0.2%和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8.2%、出口增长38.3%等一系列情况看，中国国民经济已经出现了新的重要转机，但有理由认为，国民经济运行的真正“拐点”，可能还要迟两年，理由主要是以下几点：
　　外需能否继续大幅增长？
　　第一，去年以来出现的外需大幅度回升和高增长，尚不牢靠，虽然出口退税对刺激出口需求增长的推动作用，但也要看到靠出口退税支撑出口增长不是长久之计。虽然加入世界贸易组织（ＷＴＯ）后，中国仍然可以继续使用这类政策来支持出口增长，但其“助长效应”将衰减，进口品相对价格下降的“抑长效应”将会上升。在这种情况下，贸易顺差会缩小，出口产业技术升级的要求将增强，出口结构的调整将带来一个出口的边际增长率递减和进口的边际增长递增，从而外贸顺差缩小的过程。
　　第二，即使消费物价正增长能够持续下去，这种增长的直接后果可能主要是有助于拉动第三产业增长。在这个过程中，如果一、二次产业的产品价格（即商品零售价格）上不去，则支撑消费物价上升的基础就不可靠，最终很可能会由于没有那么多的需求而重新掉下来。
　　第三，去年ＧＤＰ增长大幅度回升在相当程度上是靠政府投资拉动的，民间投资、特别是非公有经济体投资增长仍然处低迷状态，对ＧＤＰ增长的贡献很小。去年上半年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长11%，其中国有及其他经济类型投资增长12.1%，城乡集体和个体投资增长7.9%，大体上说明了民间投资增长幅度较小这个现实，目前这种局面并无根本改变。
　　第四，商品零售总额增长仍不算高。如果没有新的消费热点形成，不可能构成消费需求的持续性大幅度增长。在这种情况下，也就不可能形成国民经济总体的持续高增长。
　　第五，如果政策拉动力度不变，今年中国国民经济走势可望保持去年的增长水平，但不会出现大幅度高涨，也就是说，要使今年的增长速度不低于去年，不仅要继续实施积极的扩张性财政政策，而且政策力度还必须有所加大才行。否则已经上去的增长速度可能还会重新降下来。这是因为，一方面，1997年以来的这一轮大调整，到今年还不可能全面结束。即使是以高技术和高附加值为主要取向的产业结构的阶段性调整，也还需要一个继续扩散与推进的过程。另一方面，中国加入ＷＴＯ虽然有助于现有产业的对外出口扩张，但外部市场的需求约束，会在更大范围和深度上要求产品生产和服务的集约化和高质量化。再一方面，国民经济增长率下降的其他压力也还存在。投资的收入预期下降所造成的压力、改革将导致个人承担的成本上升的预期、收入分配两极化过程中低收入阶层将处于更加不利地位的预期、农民收入持续性下降趋势等等，都会对需求扩张乃至对国民经济增长产生一定的“收缩效应”和“向下压力”。
　　第六，中国国民经济增长周期的典型拐点也不在去年。通常，观察周期波动的主要指标是GDP增长率和通货膨胀（消费物价和零售物价上涨率）。若根据这样一些指标进行推算，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第四轮周期的高涨点应当发生在1997年前后，但由于恰好赶上东南亚金融危机的爆发等原因，使得中国国民经济结构的大调整提前到来，经济超高增长阶段迅速、全面地转向次高增长阶段。在这次国民经济成长阶段的转换过程中，次高增长阶段的提前到来，客观上造成了国民经济周期性高涨向后延迟的现实。这样一来，不仅这一轮周期的时间跨度延长了，而且这一轮周期的拐点就不是发生在去年，而是要发生在2002年或其之后。
　　中国面临通货膨胀？
　　从目前情况看，中国还不存在爆发通货膨胀的现实性。因为，近期内还不具备发生通货膨胀的条件，不仅如此，国民经济运行过程还可能继续表现为一定程度的通货紧缩趋势，而且这种紧缩趋势仍主要表现为物价、特别是零售物价的低增长或负增长。但是，伴随赤字规模的不断扩大，发生通货膨胀的能量也在积蓄。如果预防、控制不当，特别是化解与转化不到位，那么，在未来某一时点和时期发生较为严重的通货膨胀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导致通货膨胀的原因至少有如下三条：一是远远超过货币需求的过多的货币供给的长期积淀；二是资源的明显失调已经缓解，并出现了资源供给不足的征兆；三是人们的涨价预期与物价抬头的现实大体吻合。显然，到目前为止，中国国民经济运行离上述三条还很远。不过，即使新一轮通货膨胀能够发生，它也不会在今年出现，而有可能出现在稍后的时段。这是因为，虽然经济周期不一定引起通货膨胀，但新一轮通货膨胀往往是与新一轮经济周期联系在一起的。
　　“赤字风暴”爆发在即？
　　目前，有人认为大量发行国债将在近期导致中国爆发一场“赤字风暴”。提出这样一种警告的本意可能并不错，但这种说法不够确切。一是赤字本身根本无“风暴”可言。因为，从本质关系角度看，赤字实际上是可控的。二是并非在任何情况下赤字都会导致通货膨胀。实际上，只有无生产率赤字的大量堆积，或者说，只有在赤字边际产出率下降甚至负增长情况下形成的赤字的大量积淀，才会导致通货膨胀。然而，如果因此就忽视对这个问题的研究，甚至对可能发生的通货膨胀不加任何防范，那么，一旦无生产率赤字大量积淀至一定程度，发生严重通货膨胀的危险就会转化成为现实。
　　三种可能发生后果
　　如果中国制度改进与体制变革的力度与方向不变且进展顺利，政府政策比较稳定并能够随实际情况的变化而作出相应调整，那么，人民币币值的走向将主要决定于中国经济成长的阶段及其性质，特别是在这个阶段初期发生的国民经济结构大调整。大量资料显示，这种结构性大调整，至少会带来如下三种后果：第一，以产业结构和企业技术结构为基础的市场供给结构的大调整，将不可避免地要在短期内剥离出大量不符合市场需要的产品，从而会造成此类产品明显供大于求的局面，并由此产生商品物价指数持续下降的紧缩效应。第二，以所有制结构和产权结构为核心的制度结构的大调整，将进一步推动中国经济运行微观基础的改造，强化以收益（效用）最大化为基本行为准则的微观主体的行为理性，从而会进一步抑制低效率（效用）、特别是无效率（效用）供给的增长，造成约束性更强的买方市场。第三，宏观调控政策目标的调整和宏观调控机制与架构的调整，将使政府的调控与管理行为更加符合国民经济运行的实际，从而会产生一个有助于保持国民经济持续稳定较快成长的政策选择与运用格局。
　　上述三种后果均会对人民币币值及其走向带来一定程度的影响。从总体上看，在大调整的时期，受各种条件的制约和影响，国民经济增长速度可能会有所波动，但主流将呈现前期逐步下行，尔后转为稳中略升，需求的增长仍会受到供给结构的制约。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能够继续正确有效地运用各种政策（包括出口退税政策）来推动出口增长，那么，人民币币值可能不是下降，而是大体稳定在目前水平，甚至表现出一定程度的坚挺和升值倾向。
　　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后，必然会给中国经济生活带来一系列制度性和政策性变化。但这些变化的实质是进一步推进中国制度结构和经济结构的调整，从而会进一步强化市场的约束。这就是说，加入世贸对人民币币值的影响是复杂的。在开始阶段，它未必一定导致人民币贬值，相反，它还有可能导致一定程度的人民币升值。不过，随着调整的进一步深化，中国各类经济主体的出口倾向将有所下降、进口倾向会有所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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